影評 《七刻時空／還有機會說再見》－以重覆一天談尼采的「永劫輪迴」

《七刻時空》－以重覆一天談尼采的「永劫輪迴」

文：陳銳

「也許對你來說，還有一千天、三千天或是一萬天。那麼多時間供你浪費，但對某些人來說，他們只有今天。你今天做的事情變得很重要，不光這一刻，甚至可能留下永遠的影響。」

故事發生在同一天，不斷重覆的同一天。女主角Samantha（Zoey Deutch演）在丘比特日（與情人節相近的節日）中醒來，與一班好閏密一同回校接受鮮花。晚上的派對過後，Samantha與朋友從派對開車回家，車撞到不明物而損毀，她們都死去了。可是死去後並沒有走到天堂或地獄，只是重覆這一天。不少見這類型的電影，經典的《今天暫時停止》、娛樂性十足的《明日邊緣》，或是科幻大片《源代碼》。但這部電影沒有賣弄動作場面，沒有幽默的死法，甚至連如何發生也懶得解釋。反而著重在生存意義的表達及反映，帶來一場生命的思辯。

Samantha看似擁有一切，姣好的外表、志同道合的閏密，還有校內女生的夢中情人作男朋友。但當她重重覆覆這一天，她慢慢發現這些都不能真正帶快樂給她，只是短暫的浪費。究竟自己為甚麼存在？究竟自己應該追求甚麼？

哲學大瘋子－尼采最為人熟知的「上帝已死」理論，再沒有天堂地獄的世界裡，甚麼才是人最慘的事情？是屈屈不得志的人生？還是突如其來的死亡？尼采的解答是「永劫輪迴」。永劫輪迴即是不斷重覆的事情，像是女主角的情況，也像戲中不斷提及的西西弗斯（希臘神話中被天神懲罰的人，要不斷把石推上山頂，但到達山頂時石頭會自動回到山腳，不斷重覆）。尼采甚至用宇宙觀來解釋永劫輪迴，認為人們就是桌球，宇宙就是一張桌球桌。即使桌球桌很大，桌球很細，但不斷移動也會有一天回到相同位置（當時已經是一個很完整的證明），證明人生真的會發生永劫輪迴。

在尼采的理論中，可能我們也和Samantha不斷在重覆，快樂的事情發生一百次也會感到沉悶，不快樂的事情更加不想它再發生，所以死並不可怕，可怕在於永劫輪迴這種生不如死。那麼問題就走到：「如何從永劫輪迴中逃出？」。尼采花大量篇章證明「永劫輪迴」的存在，換來只是一句簡單的解答：「享受每一刻」。不管事情是快樂或是不快樂，都去好好享受每一個當下，找出真正的喜樂。即使再要重覆一百或是一千遍，你都不會再害怕，就能戰勝「永劫輪迴」。

Samantha不斷重覆同一天，她開始發現她本身的追求都只是假像，不是她真正享受的事情。她選擇多關心她的家人，鼓勵妹妹走出欺凌的黑暗，最後也因為救她一直欺負的同班同學而死。結局有些沉重，但Samantha已經走出她的真正意義，這就是她的答案。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再重覆那天，但她已經走出「永劫輪迴」，因為她不會再害怕重來一次。

我不知道有沒有「永劫輪迴」，也不知道有沒有另一個Samantha在我的身邊。我只知道當我們都放棄思考生命的意義，當我們都只管浪費人生，不去尋找真正的喜樂。我會告訴尼采：

「原來有比永劫輪迴更慘的事。」